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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震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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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濟聞言又是一聲輕咳,這才慢慢的踱著步子走進廳裏去了,太子李弘見狀,雖然心中很是不舒服,卻也只好隨在自己老師身後慢慢的走進去。

好容易慢騰騰的上茶飲茶畢,李弘刻意的壓了壓自己心中著急,慢慢地問來濟,“老師,早朝的時候,蕭挺那個折子您也是看了的,您以為如何?”

來濟瞇縫著眼睛,聞言輕輕地哼了一聲,“自作聰明而已,殿下不必在意!”

就這一句話,李弘又是忍不住一下子就站了起來。就這他還是憋著呢,要是換了別人說這個,他非得蹦起來潑他一臉茶葉沫子不成!

不急?他能不急嘛!

昨日在英國公府李敬業的宴會上,那蕭挺那般目中無人的驕狂樣子至今還氣得他小肚子轉筋呢!尤其是在當時那副情形之下,舉座上下都是李敬業的人,那蕭挺一站出來挑頭兒,他們立刻便跟瘋了似的,什麽難聽他們說什麽,什麽讓人心裏堵得慌他們說什麽,偏偏別看他們平日裏都輕浮的緊,沒一個是有能為的,但偏偏在這說風涼話落井下石的時候,還一個個都老成的緊,那些話兒說出來,幹氣得你一臉青筋,就是找不出反駁的話來!

以此,蕭挺的那份子驕狂就越發可恨!

想想當時,自己壓了那幫子混蛋好大一陣子,看他們一個個渾身不自在的樣子,自己就忍不住要心裏得意,然後正準備擺個低一點兒的姿態收服一下人心聲望呢,卻不成想先是周先生與蕭挺一番舌戰之下,被那蕭挺刺得連句話都說不出來,然後便是那蕭挺一副大喇喇的模樣,想想當時他掏奏折說話時的表情,就覺得讓他給當眾打了一巴掌似的!

其實可不是,那份奏折可不就是一個狠狠的巴掌,讓他給甩到自己臉上了!

昨晚從英國公府出來之後,他甚至能想象得到那蕭挺,還有李敬業的那幫子狐朋狗友的得意!看著蕭挺幫他們出了口氣,讓自己吃了癟,那幫子雜碎怕不得樂瘋了!

也正是因此,李弘他自己心裏的這口氣非但沒出,反而還越發憋得難受了!在這個時候,眼看著早朝時候李敬業代蕭挺把奏折往上一呈,頓時就是滿朝震動,他還能不急?

“師傅……老師!學生我……我不能不急呀!”雖然在盡力的讓自己說話的口氣聽上去心平氣和一些,但李弘還是下意識的在房間裏搓著手轉起了圈子,“您是不知道昨天那個情形,那蕭挺等於是把這本奏折甩到了本太子的臉上,您說,我這……”

“他真甩了嗎?”來濟睜開眼睛看著他。李弘聞言身子一頓,當即有些語結,“是,他是不敢甩,但是當時他那神情,您要是看見了……”

“我看見了!”來濟仍舊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李弘聞言大驚,“您看見了?您看見什麽了?您怎麽可能……”

“我看見了那蕭挺只是一番做作,頓時就逼得咱們太子殿下進退失據,一派張惶!”來濟狠狠地拍著桌子道,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李弘聞言神情一滯,想要發火,又覺得來濟說的似乎有些道理,當下他的臉色變了幾變,最後頹然嘆息,“老師,那依您看,蕭挺他這是要做什麽?”

“這句話還像個問題!”來濟端起茶盞來淡淡地抿了一口,放下才淡淡地道:“據老夫看,蕭挺的那本奏折原也不過是胡鬧罷了!什麽辟出長安城西南九坊之地,建設整個大唐最大的手工業和商業物流中心……你聽聽,這詞兒咱們都沒聽過!這不是胡鬧是什麽?”

李弘聞言不由點頭,心下覺得老師說的有道理,本來嘛,那份奏折他還是第一個看到的,當時除了吃驚和氣憤之外,他也覺得那奏折裏滿篇都是些胡亂跑馬不著調的話,一看這寫奏折的人就是個不老成的,至多不過就是心血來潮的一點子狂想夢囈罷了,而且這夢做得還有點不是地方!但凡有些朝廷履歷的,哪裏能說出那些屁話來!

這個時侯一想,似乎也確實是自己太過激動了,一看那奏折上那些新鮮話兒,就覺得蕭挺似乎要有什麽大動作似的,再加上當時那個情形,便頓時的有些失了心神。其實老師說的對,他蕭挺畢竟只是個小小讀書郎罷了,除了湊巧蒙對了幾回,借機攀上了母後那個高枝兒之外,他還能有什麽出了奇的能為?

這麽一想,他心裏頓時就舒坦了不少,頗有些阿Q先生精神勝利法的意思,當下便親密地在來濟身旁的胡床上坐了,又問:“那麽,據老師看,咱們應該怎麽辦?”

“怎麽辦?用得著怎麽辦嗎?那蕭挺不是在奏折上說,他只是要辟出東南角那九坊空地罷了,反正那九坊之地咱們都是知道的,一直都是空在那裏,除了稀稀落落的有幾處別業之外,其他的地方都是只是在種些莊稼,就給了他折騰,也不值什麽,再說了,他那奏折上說得明白,一不讓朝廷拿錢,二不問朝廷要役,所以,咱們就暫且按兵不動,給他來個靜觀其變,且看皇後娘娘怎麽處落,然後再定主意也不遲!”

李弘聞言不由點頭,心想這倒是個老成謀國的法子,老師不愧是在中樞裏呆了那麽些年的,人雖然迂腐頑固了些,這主意想出來,卻倒也是穩妥的緊。

當下他不由得附和道:“老師此言甚善,只是,學生這兩天可是接連的在那蕭挺面前碰了兩次壁,心中這口怒氣……”

“殿下……”來濟瞥了李弘一眼,“為人君者,怎能爭一時意氣!再說了,咱們現在對蕭挺的這份折子還都有些摸不清頭腦,搞不明白他這到底是要做什麽,所以呀,別急,且等等看再說,實在不行了,咱們再另作計較!再說了,您可是當朝太子啊,將來這大唐天下都是您的,如果真是像那蕭挺在奏折裏說的,等他這個什麽中心建起來,一年的稅賦就能抵得了時下咱們大唐一年稅賦的一半,那這份錢將來也就是您的呀!他為您賺錢,您急個什麽?又氣個什麽?”

李弘聞言雖然低頭受教,心中卻頗有些不以為然,而且,經來濟老師這句話一提醒,他頓時想起方才老師來之前周昌的話,據他說,蕭挺這是要抓財權?

這可不得不留心了!

不過老師說的也對,先不急,且等等看再說!

這時,來濟已經站起了身來,道:“殿下,如果您沒有什麽其他的事情了,老夫可就要告辭了,待會兒我要去拜訪一下長孫老大人,問問他對蕭挺,對蕭挺這份奏折的看法!”

李弘聞言一楞,也緊跟著站起來,想要說什麽,卻是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來。最後只是道:“聽聞老大人這些日子以來一直都是不見外客的,您去了,只怕也是白去!”

來濟聞言微微一笑,“我來濟的脾氣他長孫大人是知道的,所以,誰去了他都能不見,卻就是不能不見我,因為他不見我,我就會一直等到他見我!”

說完了,還沒等李弘反應過來呢,來濟已經一拱手,道:“殿下,老臣告退了!”

李弘還是想說什麽,但是來濟已經轉身向殿外走去,他不由得嘆了口氣,追上去,“老師,學生送送您!”

……

過了一會子,李弘臉色莫明的回來了,早就已經從屏風後面走出來的周昌周文卿迎上來,道:“殿下,長孫老公爺與那蕭挺秘密見面的事,您真就準備一直都不告訴給來大人?”

“說?怎麽說?怎麽能說?”李弘在胡床上坐下,拾起剛才自己喝了一口的茶,也不管合口不合口了,只就著茶盞淺淺地咂了一口便又放下,道:“來老師是個死脾氣,這等事情,還是不告訴他的好,免得他再有什麽心思,做出什麽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來!”

周昌聞言點頭,雖然心裏知道這未必就是太子殿下的心裏話,但是卻並不說破,當下只是一笑,聽李弘感慨來濟這個“老頑固”,又聽他問:“人都派出去了嗎?”

周昌躬身道:“您放心,人早就派出去了,話都是臣親自一句句教的,眼下這個時侯,臣可以保證,那蕭府門口已經是走得幹幹凈凈,一個人都不剩了!”

李弘這才點了點頭,憋屈了許久,似乎這會子他才覺得胸口松快了些。

其實想想也是,那起子跑去給蕭挺送禮的,都是些眼皮子淺的混賬貨,但凡有些風吹草動,只怕他們就要嚇掉了半個膽子,還能禁得住是這種要大動的事兒?

蕭挺啊蕭挺,你就折騰吧,我看你能折騰出什麽來,反正眼下,本太子且先殺殺你的銳氣再說!讓你門口的那些人一哄之下走個幹凈,我看你尷尬不尷尬!

這時,那周昌度量著太子李弘的臉色,笑著說道:“殿下不必擔心。據小臣看來,其實蕭挺這般大張旗鼓的上奏折言事,也無非就是為了一件事,那就是,錢!”

李弘聞言點頭,又擺了擺手讓座,那周昌倒也大大方方的在他對面坐下了,繼續道:“要說起來,這個蕭挺可真是敏感之極的人物,咱們同揚州上官大人那邊商定了的,讓揚州轉運過來的江南賦稅一日日往後推,以便日後找借口掌控江南的稅賦,這第一回,就遲到了七日,對此,朝中雖然有人議論,但是有來濟大人在,再加上上官大人素日在朝中的聲望,所以倒也沒有起什麽波瀾,想那許敬宗武三思,還有李敬業等人,雖然身居高位,卻都是不懂得財賦這一塊兒的,所以,他們除了會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之外,只怕聞不出什麽味道來,但是這個蕭挺……也不知是否有人在他背後為他出謀劃策,他卻很快就明白了咱們的目的!”

“雖然到現在為止,小臣還想不明白他為何不選擇把這件事向皇後娘娘,還有李敬業等人點透,而選擇了自己單槍匹馬的站出來做這麽一件事,上這麽一道奏折,但是小臣可以肯定的是,他這麽做,確實沒有第二種可能,就是為了掌握住財政!”

這一番話聽得太子李弘眉頭緊蹙的同時也不由得連連點頭。

這時,那周昌又道:“以小臣看,那蕭挺雖然也不簡單,但他畢竟年輕,又不曾在戶部等地方學習過這些事情,所以,他這個主意定然不是他自己想出來的,要麽就是他背後有人指點,要麽,幹脆這件事就是有人授意他去做的!”

“授意?”李弘緊蹙著眉頭,苦思不解,旋即卻又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指著周昌道:“你是說……這是母後她……”

周昌微微點頭,李弘一屁股坐下,自言自語道:“怪不得,怪不得……早上上朝的時候,我冷不丁的看了母後一眼,當時就覺得,她看奏折時候的那個表情……不對呀!不對,不對,很不對,當時……當時她似乎是微微的笑著的!吃驚麽,倒是也有,但更多的卻是笑!我看的再沒有錯,就是這樣!”

那周昌聞言淡淡點頭,眼中似有星光閃動,旋即他卻又一笑,道:“雖然如此,殿下還是不必擔心……”

“此話怎講?”李弘不解地問道。在他想來,既然這件事是母後主導的了,那自己豈不是又要坐看那蕭挺成大功,將來還要吃他的癟?

反正在母後手底下,自己還從來沒贏過!

那周昌聞言微笑,道:“不管這件事是蕭挺自作主張,還是由皇後娘娘授意的,總之他要做這件事,等著看哈哈笑的,可不只是咱們!”

“哦?”李弘也是個眉眼挑通的,聞言當即品出了一絲味道來。

那周昌繼續道:“這些日子以來,據小臣的觀察,覺得皇後娘娘門下那幾位大人,他們內部,可是不怎麽和氣呀!”

“別的先不收,單是小臣瞧著,就覺得那武三思劉祎之,還有許敬宗等人,跟那個蕭挺可都有些不怎麽對付,這其中許敬宗還好說,尤其是那個武三思,小臣看他們雖然表面上和氣一團,其實背地裏,那位武三思大人倒好象視蕭挺為眼中釘肉中刺,隨時都想要除之而後快似的!這樣一來,不管是蕭挺,還是皇後娘娘,他們要做這件事,首先要面對的,倒不是咱們這邊,而是來自他們內部的一些紛爭了!”

“再有,那李敬業雖然跟蕭挺是同穿一條褲子的,但英國公李勣卻是個老狐貍呀,這種事情,他雖然不會反對,但肯定會在一定程度上約束他的孫子,所以,這蕭挺要做這件事,立刻就變成了孤單一人!如此一來,他縱是有皇後娘娘在背後做支撐,殿下您又何懼之有啊?”

“說白了,您且安心看戲就是!而且,等什麽時候那蕭挺自己露了破綻出來,您倒也不妨出手再往下推他一把,讓他死得更難看一些!”

李弘當即聽得兩眼放光,忍不住哈哈大笑,“周先生真高人也!聽了你這一番話,本太子心中憂慮頓時盡去!”

“那本太子就暫且冷眼旁觀,坐看蕭挺之死期!”

※※※

蕭府大門口,面對著冷冷清清空無一人的街巷,蕭府的一眾門子家奴下人小廝,不由一個個的傻了眼。

此時那門房的管事不由想,會不會是自己府上擺出的這個態度太過矜傲了一點兒?所以把那些家夥們逼急了?於是集體的退場了?

再一想,不會呀,能這麽光明正大的來送禮的人,哪個不是臉皮厚到一刀砍不出血印子來的?對於這種人,自己府上的架子越大,他們就會越發恭敬才是,怎麽可能掉頭就走!

他們要是有那個氣性,就不會這麽死乞白賴的送禮了!

再說了,就算是間或有這麽一個兩個有氣性的,一看連送禮都要看人臉色,保不齊就一扭頭走了,但是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一走就走個精光啊!

現在這可怎麽好?原本熱熱鬧鬧車如流水馬如龍的大門口突然一片死寂,走的幹幹凈凈,連個牲口都沒留下,這待會兒可怎麽向青奴姑娘交差,少爺要是問起來,又該怎麽向他交差?

想到府裏那青光溜滑的大板子,那管事就一陣子的腿軟,站在門外街道上左看右看,就是不敢進府去報信兒,這時候那路那邊過來一輛馬車,管事的一臉希冀地看著那邊,心想這回哪怕是個七品的小芝麻官兒,自己也一定拿他當大爺捧著。

好歹剩下一個,也好問個為什麽不是?不然死了都不知道是因為什麽,那多冤枉得慌?

等那馬車到了近前,還沒等怯怯的管事過去招呼,果然見那馬車停了下來,當下他心裏一喜,差點兒就要跪下給人家磕個頭,當即他趕緊迎上去,滿臉帶笑的招呼那車夫,“勞您駕,您府上哪裏?這車裏坐的可是你們家老爺?兄弟再動問一聲,貴府老爺現在何處高就?”

“咳……”

還沒等那車夫回話,隨著一聲咳嗽,車簾子從裏面被人掀開了,一個身穿常服的中年人從車裏鉆出來,看那衣著打扮,倒像是位有些身份的,當下那管事的態度越發恭敬。

但這時候,卻突然聽那人站在馬車上搖頭晃腦地道:“走了?人呢?這剛才不是還有好些個人在這兒亂哄哄的嗎?”

“呃……”那管事的聞言一臉尷尬,剛邁出去的步子又不由得縮回來半步。

“走了好啊,走了好啊!哈哈,老話兒說得好,三十年河東莫得意,三十年河西不用急!你們蕭府,也終於等到這河西的時候了?”

那管事的聽這話裏好像不是意思,頓時連那臉上的笑意思兒也都撂下了。這時又聽那位語氣尖酸地道:“好,好,西得好!哈哈哈哈!”

那管事的這會子才算是肯定,人家這是來看自家哈哈笑來了,頓時便要擼胳膊挽袖子,這時那位卻又突然收起了臉上笑容,彎下腰俯下身子看著站在車旁的管事,問:“這位老兄,我怎麽覺著,你們府上這好像在剛沒幾天的得意吧?這要按三十年來算,你們這還沒東起來哪,怎麽就又河了西啦?”

“你!……”那管事的讓他給氣的幾乎當場吐血!

這時那人卻又是幾聲大笑,袖子一甩,一邊鉆回車廂一邊道:“走!”

那車夫該是早有準備的,聞言頓時鞭子一揚,馬車飛奔了起來,縱是這邊蕭府管事連帶著幾個下人小廝反應過來想打人家,卻也已經是追不上了。

吃了這一番挖苦,當下眾人情緒更是低落,最後還是一個年齡大些有些體面的老人兒湊過去跟傻乎乎的站在街上的管事說,“早晚免不了,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您還是趕緊的進去回了吧,好歹的也能讓青奴姑娘和少爺他們趕緊去打聽打聽這到底是為什麽,別咱們不說,少爺再吃了人家的暗虧!”

那管事的聞言先是面色不虞,卻是越聽越覺得有理,連帶著那“伸頭一刀縮頭一刀”的不吉利話也不跟他計較了,這就要往府裏去回給青奴姑娘定奪,卻又突然看見路那邊一輛馬車迅速奔來。

因了方才的教訓,此時那管事的不由站住了,直到那馬車停下,李敬業從裏面走出來,他是認識李敬業的,這才三兩步的迎上去,那聲音聽起來就跟要哭似的,“小公爺,您可得為我們家少爺作證啊,這是有人要陷害我們家少爺呀!您看看,您看看,一頓晌午飯的功夫兒,人全跑啦!這一定是……”

“閉嘴!”李敬業急得嘴上都起了泡,一說話腮幫子就疼得打哆嗦,當下卻還是忍不住訓斥道:“不許胡說八道,這不是人家在陷害你們家少爺,是你們家少爺在自毀!”

說完了也顧不得什麽官儀不官儀的了,他忍不住拿袖子往臉上扇了扇,心想蕭挺這家夥還真是慣會把天捅個窟窿的!

見那管事的楞著不動,他不由氣得當場就想踢他一腳,但是想想這些人可都是公主府上過來的,他到底還是忍住了,只是道:“還楞著幹什麽,你們少爺在家不在?還不快進去給我通報,就說我李敬業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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